王正孝本人已经死去,因为他爷爷的缘故,在教中的地位虽高,但这些年来在邪灵教总坛也只是一个荣誉祭祀,一直都过着最普通的苦修生活,没有手下,相熟的朋友也并不算多,几个负责照顾他生活和看守老宅的家人也都给内务堂抓了起来,所以他的叛变过程以及定论,都没有什么好争执的。
审问死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打击活人,很快便进入到了对于洛小北的质询环节来,肥猫盯着长桌尽头那个略显得有些无聊的短发女孩,一双眼睛里面露出了锐利的光芒,高声说道:“与王正孝勾结的青城派潜入总坛,虽然被内务堂及时打击,但是却还是有个别漏网之鱼逃出,而我教圣器封神榜也流落在外,此一大罪也;其二是勾连一字剑黄晨曲君,在码头进行大肆杀戮,昨夜一战,我总坛共造成四十五人的伤亡,损失惨重——而我所要质疑的就是,什么时候我厄德勒总坛变成了公共厕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呢?”
这罪名相当严重,要知道邪灵教立教一百多年来,总坛一直都是鲜少有外人能够进出,然而现在却潜入了这么多的外人来,更是给教内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也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丧失了安全感,于是这些人的目光也都投向了新任的首席阵法师洛小北身上来。
面对着众目睽睽的注视,洛小北并没有觉得沉重几分,而是抬起头来,直视众人,淡淡地说道:“对于你们的怀疑,我前些天也作过了推演,发现我们的护山法阵之中,存在一些漏洞,一开始我还以为只是因为水文变迁而起,后来才晓得那是被人刻意留下来的暗门,所以理论上来说,我怀疑是护山法阵被人动了手脚,所以这些人才有机会潜入其中……”
为了证明自己的判断,洛小北拿出了几张白板来,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计算公式,然后有板有眼地当场推算起来。
她算得认真,然而在场之人虽然个个都粗通一些阵法推演,但这个短发女孩对于阵法结构的推导实在是太过于深入,一个教授跟一群初中生讲解微积分,这场面并不难想象,即便是目光如炬的邪灵教高层,虽然也能够了解这里面的奥妙,但是却并没有耐性听洛小北在这里避实就虚地计算完毕。
在忍受了十多分钟之后,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终于站了出来,举手阻止道:“好了,不要再舞弄你这点儿小聪明了,据我所知,这护山法阵可是由当年号称‘阵王’的右护法屈阳设计并且亲自构造完成的,虽然那个家伙最终叛教身死,但是这并不能辱没他的水平,自阵成之后的一百多年间,就没有发生过一起外人擅闯总坛洞天福地而能够成功的案例,为什么你一上任,就发生了呢?”
此话为诛心之言,洛小北真的有一种黄泥巴落到裤裆里,不是翔也是翔的挫败感。
为了不蒙受冤屈,这短发女孩还是继续辩驳道:“仓鼠,你藏身于帝都,能够在大内脚底生存,应该是很了解法阵的运作原理,怎么会问出这么低级的问题来?屈阳是我这一生最敬佩的前辈,他在阵法之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百年来无出其右者,然而越是如此,他动的手脚越是寻常人所难以查出,你看看我刚才的推导便知道——我能够推敲出来的,也只有五处而已,倘若这些暗门没有被堵上,说实话,我们赖以坚壁的山门大阵,不过就是一块遮羞布而已!”
“危言耸听!”仓鼠不屑地说道:“你故意说得如此不堪,不过就是为了掩饰你与自家表哥勾结的事实吧?”
“你说什么,你他妈的再说一遍?”仓鼠的语气轻蔑无比,使得洛小北暴跳如雷,立刻就发飚了,直接想要冲出来打人,却被人死死摁在了座位上。
一群人吵闹不休,场中秩序一片混乱,天魔连着敲了两回石磬都无效果,最后冷着脸挥手,看护洛小北的那个光头壮汉脸上一抹冷笑,沙钵大的拳头打在她的小腹上,将其打成了煮熟的河虾,这才消停一些,杂毛小道死死盯着将自己的面容隐入阴影之中的洛飞雨,却发现她似乎并没有管自己最爱的妹妹,面无表情,宛如最美丽的雕塑。
一场争辩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双方唇枪舌剑完毕之后,邪灵教高层开始进行表决,首先是左使,他选择了弃权,而右使选择了无罪,然后天魔也选择了弃权,再之后,陆续有人举手,一声又一声的话语彻底击打着洛小北苍白的面容:“有罪!”
“有罪!”
“有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