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瞧见我和无尘道长不但不逃,反而贴身袭来,倒也不慌,将手中那杆招魂幡微微一摇,上面立刻抖落下许多鬼兵鬼将,皆是雄伟的黑甲打扮,无端威武。
那杆招魂幡也是了不得的法器,近可作刀,远可生风,而这番一抖落,粗略一打量,竟然有四五十个黑甲鬼兵将其团团护翼,实在不凡。
然而这玩意瞧着厉害,但是对于急红了眼的我和无尘道长来说,却是跟纸糊一般,我这边依旧是老把式,平平推出一掌,以势压人,而无尘道长那边却是火爆许多,那老头子将身上的血污泥垢用手一搓,捏出了好几个泥丸儿来,口中念念有词,往前一扔,立刻就有熊熊跳跃的阳火燃起。
那些黑甲鬼兵与这阳火一遇,那简直就是干柴遇见了烈火,浪女碰见了情郎,火光遮天,竟然全数燃起,继而烟消云散。
赖以作坚壁的鬼兵鬼将倏然化作烟飞,这是那白脸汉子没有想到的事情,瞧见离自己最近的那个老道士近身而来,他僵直的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惊奇,当下也是挥舞着手中的招魂幡,将那疯癫老头给隔挡于外,忽然感觉身后一阵风起,回手来挡,却击了个空。
这白脸汉子正诧异间,忽然感觉下身一凉,低头一看,却见一人全身缩得紧紧,而一只脚却倏然朝着跨下蹬来。
黄狗撒尿!
一击得手,我却感觉提中的地方轻飘飘的,恍若无物,当下也来不及多想,目光所及之处,却是肥虫子从侧翼袭来,朝着那个白脸汉子的菊门进发。
肥虫子的出现终结了这白脸汉子的所有骄傲,一阵剧痛过后,立刻感觉这身子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一般,而后他被我从空中拽落下来,啥也不问,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暴打,那汉子竟然一声也不哼,硬生生承受,这让我颇为诧异,下手忍不住又重了几分,一边打我还一边后怕地念叨着:“叫你装逼,叫你高贵冷艳,叫你拦老子们的路……”
我这是怕极了,不过倒不是因为这小子,而是无尘道长刚才那一下僵硬,将我给吓得魂飞魄散--这一路走来,我与他生死相依,如真正的朋友一般,虽然这老头子疯疯癫癫,有时候让人十分难堪,但是已经有太多的人不见影踪了,我实在是不能再承受有人离我而去的打击……
似乎感觉到了我这浓烈的情绪,向来疯疯癫癫的无尘道长一把拉住了我,说嘿,别打了,再打就没用了。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下意识地又多揍了几拳,这才停手,抬头看去,瞧见那老头子从旁边引来一团明暗不定的火焰,直接用枯如鸟爪一般的手抓着,反复揉搓一阵,然后在这白脸汉子的身上好是一阵拍打,突然间火光骤然而起,将这汉子给吞没其间,还差一点把我的眉毛给烧着。
我看着这熊熊火焰,却没有闻到有应有的烧焦肉味,心中奇怪,好在这火焰仅仅只持续了几秒钟便骤然收敛,而在原来的位置上,出现了一个躺着的纸人。
这纸人是用楠竹和上好的宣纸糊纸,半人高,尽管手艺粗糙,但是造型却是惟妙惟肖,远远比寻常百姓家出殡上坟时用的要高级许多,想来应该属于法器范畴。我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止不住惊魂,这东西刚才表现出来的实力,真不比此刻的我们差上几分,甚至远远高出星魔那般的级别,然而它仅仅只是一个纸糊的东西?
我心中惊讶,瞧见那宣纸上面用朱砂和云墨描绘得有复杂的符文,忍不住俯身下去捡来看,然而我刚刚一躬身,手便被无尘道长给一把拉住了,他那脏兮兮的脸上露出了紧张的神情,小声说道:“莫捡,莫捡……”
他话还没有说完,突然浑身一阵绷直,拉着我就朝着最近的一处山石背后跑去。
这老道士疯言疯语,但是对危险的意识还是很强的,我下意识地跟着他藏入了那山石后面,还没有站稳脚步,便听到远方那招魂灯之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怪渗人的。我忍不住心中的好奇,稍微探头出去,瞧了一眼,瞧见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个黑色巨兽朝着这边缓慢爬来。
而尽管视线隐约,我却诧异地发现,那东西居然有三个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