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借时疫之机让皇帝下旨遣走天牢众人,其实不过是疑兵之计,让宁王以为皇帝已经察觉到他的野心,知道他对太后动手想先安排好太后再对他动手。
这里再放出消息让他在宫中的探子得知宫中的太后是假的,那么他一定会怀疑太后混在天牢那些人当中出京。
这时候他会做的就是先将人扣起来。
而除了天牢那群人,有杜笑竹这个手握龙魂卫的郡主在,藏在杜家也不无可能,是以杜府的马车出城必定严家盘查,而一无所获的结果,更加让他确信太后混在天牢那群人中。
殊不知自那天之后,宫中的太后便是真的,而杜笑竹却让太后故意装成替身的样子,让他以为在宫中的仍旧是替身而已。
皇甫靖在了解始末之后,也不得不佩服杜笑竹这招确实是高。
谁能想到堂堂太后竟然会去学自己的替身。
皇宫这边一切顺利,然杜笑竹那边却并不很顺利。
原本连夜下山的众人一下山便觉得气氛不对,穿着从未见过的甲胄的士兵满大街都是,便是杜笑竹身边高手不少,仍不敢贸然行动。
好不容易摸回府,却已经错过了夜袭靖芜院的机会。
看着已经微微发白的东方,杜笑竹不得不启动她第二套预案。
暗的不成,也只能来明的了。
天一亮,杜笑竹便叫来杜如枫让他带着管家将家中所有地方统统消毒,每个院子都要洒上生石灰,自然杜老夫人的院子也不例外。
只不过屋内消毒的事,是杜笑竹带着丫头亲自来的,当然美其名曰,是怕下人粗手粗脚碰坏了老夫人的东西,但实际为何只有她自己知道。
而这次为了保险起见,她一个府中的丫头都没带,统统换成了杨修宁的人。
京城内的动荡根本就没有影响到杜府的人,这还是好了之前那道圣谕,敕令杜府之人无事不许出府,否则这时只怕早已经忙着探听消息了。
靖芜院中的丫头婆子被带走了小一半,剩下的人都被杜笑竹安排人集中到了一处,自杜奉天与杜夫人离开后府中所有人每日要诊两次脉,若有什么不对的便要隔离开来。
除了杜笑竹的灵犀阁几乎每次诊脉都会有人被带走,杜老夫人的院子偶尔被拉走几个自然也不会有人奇怪。
只是若此时杜老夫人在就不难发现被带走的人,几乎都是她安插在各个院子里的钉子。
而除了杜夫人临行时告知杜笑竹的那些人,其余的无不是顺着这些人顺藤摸瓜找出来的。
杜笑竹这也算是把龙魂卫的用途最大和度的发挥出来了。
有龙十五在别说后院的这些小手段,就是别国派来的奸细他也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东西来。
若不是有这些手段,就凭他还没资格被杜笑竹调到身边来。
有他提供的情报,杜笑竹再进靖芜院心里也算有了底,在她刚刚进入靖芜院中的佛堂之际,院中便响起一阵“扑通、扑通”的声音。
正带着人洒着生石灰的大管家,看着接二连三的从各个角落的人,先是下了一跳,待反应过来,忙让人叫府中护院将人全部绑了,这才请了杜如枫过来。
杜笑竹并没有理会外面的热闹,反正今个这事她早打了杜如枫的招呼,他知道如何处理。
杜笑竹径自在佛堂中转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那供奉的白玉观音像的佛龛之上。
杜笑竹绕着其转了两圈,怎么看怎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抵得上一个诸葛亮,既然一个人想不明白,她便冲身后招招手,让绿萝和绿芜两个人上前帮她参谋参谋。
三个人转着佛龛又转悠起来,突然绿萝指着那白玉观音像一声惊呼,“主子,我知道了!”
杜笑竹摸着下巴等绿萝激动完了,才开口问道,“知道什么了?”
绿芜也盯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似是看到了什么又往前凑了些许,才不太确定的道,“可是这观音像有何不妥?”
听到这话,杜笑竹也凑了过来,古人信奉神佛,一般人就是发现有什么不妥也不会轻易去动佛像,然杜笑竹却没这方面的顾忌,右手轻轻握住佛像的左肩,微微一用力便帮佛像转了个身。
她原是想将之拿起来查看的,却发现这佛像似乎和这佛龛是连在一起来,这才有了帮他转身的心思。
佛像这一转动,主仆三人便听到一阵轻微的机括声。
绿萝和绿芜二人连忙将杜笑竹护在身后,小心的打量四周,生怕是无意中触动了什么要命的机关。
两人等了许久,久到机括声已经停止,也未见有什么不对,还是杜笑竹一直盯着那佛龛,才发现那佛龛似乎挪了一点位置。
杜笑竹轻轻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示意她们先让开,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到佛龛前仔细检查了一遍才在墙壁上发现一个只有指甲盖大的突起,若不细看,根本不可能发现。
杜笑竹指下微微用力一按,上方两指处弹出一个只有婴儿掌心大的小抽屉,而抽屉里藏着一个只有成人拇指大的瓷瓶。
那个地方杜笑竹之前就检查过,墙壁完整的连一丝缝隙也没有,想来有人把这东西藏进去后,便没有再取出来的打算,是以才将墙壁重新粉刷了一遍,若非她摸到那个机关,只怕很难发现这东西。
杜笑竹将其收入袖中,却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让绿萝和绿芜两个丫头合力将佛龛下的羊毛毡子给卷了起来挪到一边。
刚刚她听那机括声就觉得有些不对,一时也没多想,可现在想来,若是为了藏手头这东西根本用不着这设了机关的佛龛,反而是直接埋在墙里不遮不掩的更不显眼。
反正若是让她来藏,她绝对不会为么搞。
除非这后面有个不用这么大件就藏不住的东西。
现在想来刚刚那佛龛里的机关应当不是自动停下的,似乎是遇到什么东西阻拦才停下来的。
而反观整个佛堂除了这佛龛之外,也就剩下地上的大毡及放在大毡上的蒲团了。
果然移开大毡,佛龛又缓缓动了渐渐的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绿萝要下去查看,却被杜笑竹拦了下来,谁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这么冒然下去,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怎么办?退一万步来讲万一这地方长年未启用,里面空气不流通,这一下去启不危险。
杜笑竹让绿芜去外面找管家要只猫来,在猫脖子上栓了根绳子,在一切就绪之际,杜笑竹将准备好的一个线团扔进洞口,那原本被绿萝报在怀中的小猫,嗖一下便追着线团跑了进去。
杜笑竹看着手中的绳子一点点减少,计算着猫咪走了多远,等到手中的绳子不再减少之时,杜笑竹有一个没一下轻扯着手中的绳子。
听到每扯一下,便传来一声猫叫,大概也能确定里面没什么危险了。
但仍是过了一盏茶时间,杜笑竹才松口让绿萝下去,却又叫了龙四出来陪她一起进去。
杜笑竹坐在蒲团之上,歪着脑袋紧盯着那洞口,等了半晌不见有人出来,她虽没说什么可不住的敲击着膝盖的手指,还是出卖了她的心情。
终于又过了盏茶时间,下面终于有了动静,先被抱上来的是那只小猫咪。
随后绿萝也跟着爬了上来,只是那脸色却铁青着十分难看。
杜笑竹一看她这样,就知道是吓提不轻。
什么也没问只让绿芜把她扶到一边歇着。
杜笑竹等着龙四上来,没想到先等到的却是他的一句话。
“主子,能不能让龙五下来帮属下一把。”
杜笑竹点点头,龙五从暗处出来,纵身一跃便进了洞口。
紧接着杜笑竹便听到一阵抽气声。
龙四龙五相继出来洞口,龙五手中抱着一物,而龙四却只着白色中衣,外衣却被龙五抱在怀中。
这下杜笑竹也坐不住了,忙起身问道,“怎么回事?”
“主子,下面有个人,还有一口气了,属下给带上来了。”
杜笑竹听说龙五怀中抱的是个人,刚想上前查看,却不想龙五下意识的退后一退避开杜笑竹伸出的手。
杜笑竹不解的看了看他目中带着询问,还不待龙五说什么,只听龙四上前一步解释道,“主子,久不见光,龙五是怕贸然揭了她脸上的衣服,强光会刺瞎她的眼睛。”
杜笑竹一时情急,到忘了这一点,听龙四这么说,到也想起来这茬,只吩咐道,“绿芜先找屋子将人安置了,再找大夫给她看看。”
说着示意龙五跟着绿芜先走。
却不想龙五转身之际杜笑竹却在包裹着龙四的外衣之下看到一只光裸的脚裸,那哪里像是人类的腿脚,分明就是一俱干尸。
等绿芜和龙四离开,杜笑竹才转身一脸历色的看向龙四道,“下面什么情况不许隐瞒。”
龙四看着还坐在地上一脸苍白的绿萝,就知道想隐瞒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龙四深深吸了口气,张嘴欲言却又觉得有什么东西捏着喉咙说不出口,如此反复了好几次。
杜笑竹的心也跟着他一次又一次的深吸渐渐坠入了寒潭,看来事情比她想想的要严重的多。
就在她考虑着要不要亲自下去看一眼时,龙四终于开口了。
“白骨成堆,依属下判断,有些人可能已经死了超过十年了。”
而听闻龙四这话,绿萝也点头认同。
若说到验尸绿萝比龙四更加专业,这也是为何她会被吓的魂不守舍的原因。
她只肖几眼,便能知道那些人先前受过什么样的折磨。
杜笑竹脸色凝重,让龙四将那佛龛还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这事还是等杜奉天他们回来再说。
顺便让龙四去告诉龙十五,靖芜院所有的丫头婆子,怕别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勿必好好审审。
龙四领命下去,他知道主子想知道的是什么。
龙四走后,杜笑竹也扶着绿萝离开了佛堂。
直到回到灵犀阁绿萝仍是脸色苍白,还不过午便发起热来。
原先,看到从洞里爬出来一脸受惊的绿萝,绿芜心里还暗暗腹诽她胆小,可当她真正看清那个被龙五抱出来的人时,她才知道自己刚刚的想法多可笑。
绿萝是受了惊讶太医来看过,开了镇惊的药喝上两剂便没事了,但那位从密室里抬上来的人却是已到了药石罔效、油尽灯枯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