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毛喝光碗里的水，又蹲去木桶旁往里舀，显然是被咸到了。

分家后，林羡与几个孩子朝夕相处，也发现了些小问题。

譬如沈二毛的一双手，很少有干净的时候。

平日里，这孩子总喜欢东摸摸西摸摸，瞅见地上有什么东西，也总喜欢捡起来看可不可以吃。

林羡自己的童年是在山里度过的。

外祖母对她还算上心，即便是冬日也会烧了热水给她洗澡。

然而，同村其他孩子却很少有这样精细的照顾。

外祖去世那年，十九岁的林羡再次回去，那里的孩子依然穿着旧棉袄，也如从前那般，喜欢伸着脏脏的小手，向外乡客讨要零钱。

说到底，还是家长没给他们灌输卫生意识。

林羡不反对放养。

但若让她自己来养孩子，自然不希望孩子养成不好的习惯。

路边的吃食，大多是别人家丢弃的。

贸贸然地捡来吃，运气不好，中毒算轻的。

林羡去吴寡妇家蒸了一碗芋头作早饭，然后把自己与孩子换下的衣物装进木盆，又把炕上收拾了一通。

沈二毛心里想着酥炸小鱼，吃完芋头也不跟着哥哥在院子里捡碎砖，只牢牢缒在林羡后头。

瞧着林羡忙这忙那就是不去抓鱼，他动了点小脑筋，故意道：“娘，晚些我还得陪三毛玩花绳，就不能帮你杀鱼了。”

“那刚好，”林羡拿笤帚扫着屋里的地：“咱们也不用去捉鱼，反正家里有盐，中午就吃芋头沾盐水。”

沈二毛：“……”

以为娘没听懂自己的暗示，他又说：“如果有小鱼，我肯定能吃更多芋头。”

“吃多容易积食，少吃点挺好的。”

见后来的娘头也没抬，打定主意不再去抓鱼，沈二毛拿起一旁的畚箕，打算藏去外面，娘扫不成地，肯定得去捉鱼。

结果，他拖着畚箕刚要转身，娘就叫他：“把畚箕给我。”

“……”

沈二毛把畚箕送了过去。

林羡直起腰，佯装不经意地开口：“以后咱们刷完牙，也像你今天早上一样，把盐水喝下去，盐水扛饿，还能少做一顿早饭。”

沈二毛：“…………”

他喝那个盐水，不是因为喜欢。

是觉得又喝又吐太麻烦。

所以，他才给自己想出一个懒办法。

“那个不好喝，我喝了肚子疼。”小家伙摸着肚子，开始睁眼说瞎话。

“真的？”

怕后来的娘喝过盐水再也不给做好吃的，沈二毛保证道：“我明天也不喝了，也像哥哥那样吐掉。”

后来的娘这才信了他：“既然这么难喝，那还是算了。”

只不过，后来的娘随即又道：“要是哪天让我发现你还偷喝盐水，说盐水不好喝是因为不想给我喝，咱们以后就顿顿吃芋头沾盐水。”

沈二毛舔舔嘴巴：“以后我肯定也不喝了。”

他还想吃东坡肉还有笋尖炒鸡蛋，不想天天吃芋头沾盐水。

从后来的娘那儿得了准信，中午还吃酥炸小鱼，小家伙终于不再赖在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