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
众所周知,沈家大郎已战死。
现在,又是副都护,又是军务在身,即便是她这无知村妇,也听得漏洞百出。
敢情是以为他们乡下地方不清楚北地的战事,所以,画上俩大饼,好把孩子骗走?
这哪里是军爷,分明是郭家请来拐孩子的匪类!
心里有了这样的怀疑,曾氏不由得把沈大毛揽到怀里。
林妹子让她照顾大毛他们几个,是信任他们家,要是就这样让陌生人把孩子带走,如何对得起林妹子的救命之恩?
曾氏也不再多问,只把方才丈夫在屋里教她的话给说了:“你们来得也是不巧,半个月前,大勇叔一家刚刚搬走。”
“搬走了?”领头男子皱眉。
“可不就刚刚搬走。”
曾氏抬手指了指河边方向:“沈家就在那儿,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马上带你们去看。”
哪怕人已搬走,也该弄清楚前因后果。
领头男子冲曾氏抱拳:“那就劳烦夫人带我等走一趟。”
不消片刻,八名赤衣男子被带到河边草屋前。
瞧着那风一刮就有稻草落地的两间旧屋,领头男子:“……”
他领命前来接人,那道命令里,可没提三位小公子在沈副都护老家过得如此……清贫。
这沈家,恐怕是全村最穷的人家。
一时间他竟不知是沈副都护故意为之,还是哪里出了纰漏。
反倒是领头男子身后,某个下属提出质疑:“这草屋一看就年久失修,真的是沈家?”
话音刚落,一村妇洗完衣裳从旁边经过,自来熟地道:“可不就是沈家的草屋,前些日子,还找人翻新过呢!”
下属:“……”
曾氏已与村妇搭话。
闲聊两句,村妇凑到曾氏耳边,眼睛还瞅着那些赤衣男子:“这些人,是做什么的呀?”
“也不做什么,就是来咱们村看看屋子。”
村妇哦一声,端着木盆走了。
领头男子也听到村妇与曾氏的谈话,待村妇走远,他才与曾氏道:“还请夫人再带我等上一趟村长家。”
“行。”曾氏应下:“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
曾氏带人上门的时候,孙泉正在院子里编竹篮。
听到领头男子打听沈大勇一家,孙泉手上抽竹条的动作未停,一边说:“确实搬走了,耀祖考中秀才,好像是在别处订了门亲事,带着一家子走了。”
“那沈家大房的孩子……”
“也带走了。”
孙泉拿过凳子上的紫砂壶,喝一口茶,继续道:“即便再不待见,毕竟是自己亲孙子,哪有扔下的道理。”
领头男子又问:“可知他们搬去了何处?”
“这个,谁知道呢。”
沈大毛一直跟在曾氏身边,听着村长打发人的话,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还有二毛、三毛,应该是不用去那个‘外祖家’了。
再三确认过沈家真已不在下塘村,领头男子没再滞留乡间。
向孙泉与曾氏告别后,便带着下属转身离开。
然而,刚牵过孙家门口的骏马,原本坐在对面那户人家门槛上的两岁稚儿,忽然朝他们跑了过来。
“有个事,要和你们说。”
孩子奶声奶气地,讲话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