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大魏的国都。
亦是达官显贵聚集的繁都。
林羡想过去金陵,却不是现在,也不该以这种方式前往。
络腮胡男见林羡低头未语,当下有些不悦:“你这妇人不知好歹!我们都统问你话,你为何不答?”
似怕自家都统被这妇人小瞧了去,不等林羡出声,他又说道:“咱们谢副都统,乃太傅谢安之孙,亦是当今皇后的胞弟,左相李容胤李大人的内侄,叫你一个村妇跟去金陵,是我们大人抬举你!”
“何骞!”那位谢都统截住下属的话。
络腮胡男不情愿地闭嘴。
谢长青再度看向眼前的妇人,话说得客气了些:“叫你去金陵别无它意,实在是我与你颇有眼缘,又看你机敏聪颖,略懂医理,才想着让你去我姑母浔阳郡夫人身边当值。”
事实上——
自从他表妹出嫁,他那本就体弱多病的姑母就时常卧病在床。
这十几年,他姑父训遍天下名医,也未能完全治好姑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顽疾。
至于姑母病情加重的源头,还是出在表妹身上。
前年千秋节,表妹李琇被皇后娘娘赐婚与衡水楚氏长孙楚珩,金陵与衡水相隔千里,然而,懿旨不可违抗,去年开春,是他亲自护送表妹带着十里红妆前往衡水。
姑父李容胤与姑母一向恩爱情笃,婚后也只得一女。
珍视程度,可想而知。
如今女儿远嫁,一年回不了一趟娘家。
他姑母又曾是金陵第一才女,素来多愁伤感,思女心切,自然也就积忧成疾。
谢长青正想着李府近况,那年轻妇人突然就回了话:“民妇出身乡野,行事粗鄙,倘若去金陵,怕是要冲撞了贵人。”
粗不粗鄙,谢长青倒不在意。
即便是最粗鲁的村妇,让那些教习嬷嬷一管教,不出一月,也能练出几分人样。
“等你去了金陵,这些我自会替你想周全。”
谢长青瞧这村妇不到双十之龄,只当她不舍得家中夫君,便又道:“若你在浔阳郡夫人跟前得了脸,不是不能给你夫君在李府谋个职务,到那时,再派人来接你夫君便是。”
他没说的是——
这妇人生得与他姑母竟有七分相像。
甚至,比他表妹还像他姑母。
另外三分不相像,是因为这妇人眉眼不如他姑母婉约,而他表妹,则继承了他姑母这份似水的清丽之姿。
这妇人一看就是个嘴巧的。
即便是替代品,有她在姑母跟前,也能解一解姑母的思女之情。
所以,谢长青又抛出一个诱饵:“只要你随我去金陵,我就让知县免除你夫家五年徭役,如何?”
那妇人迟疑片刻,终于接话:“大人的盛情,民妇实在难却,大人也不用免我夫家的徭役,只要允我带上家中仨孩子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