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着实得寸进尺!”
直到出下塘村,络腮胡男依然有后怕。
怕那妇人真追上来。
寻常人得了贵人的青眼,自此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感恩戴德都来不及。
这乡下妇人倒好,居然跟他们玩坐地起价那套。
“出身乡野,难免有些鼠目寸光。”谢长青只当自己看错了人。
“此等妇人教出来的孩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
谢长青听了一笑。
长大以后,横竖不过几个贪小之辈。
话过,也不再放心上。
正因那村妇的贪婪,回到金陵,谢长青不曾向家人提及自己在靖阳县遇过一与姑母肖像的年轻妇人。
在他心里,或多或少觉得,将姑母与这等品性不佳的村妇相提并论,是在辱没自家一度名动金陵的才女姑母。
……
直至那队人马离村,林羡才回到孙家院内。
孙家人尚未完全走出那些虎贲营将士说翻脸就翻脸带来的心理阴影。
特别是马氏,瞧见林羡回来,拉住林羡的手就不撒开:“林丫头,要不是你,婶子这脑袋估计就搬家了!”
那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可是亲口说——
如果郑六死了,要让她跟着陪葬。
“这些武将最是不讲理。”孙泉由大儿子扶着坐到桌旁,心有余悸:“如果林丫头没来,这次咱们一家,怕是真要去金陵了。”
先前那郑六的样子,着实凶险。
如果郑六方才死在孙家,就算后来大夫说郑六不是中毒,其他人也会迁怒孙家。
他们肯定认为,是孙家准备的吃食导致郑六病发。
到时,哪怕不杀他们一家,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轻轻地放下。
“说是打南边来的,鞍马劳顿,想在村里修整一晚。”马氏想起那些活阎王的来历,一双手冰凉:“如果料到会这样,就是你孙叔再拿眼横我,我也不叫他们进门。”
“既然是误会,解开不就没事了。”
孙二虎的妻子孟氏插话。
说着,又往林羡那边瞟一眼:“如果不是有人狮子大开口,把那些军爷吓跑,或许人家还会给咱们一点补偿。”
林羡听懂孟氏意思。
这是怪她断了孙家的财路。
所以,林羡未再久留:“大毛他们还等着我,我就先回去。”
马氏端过八仙桌上的一盘糖糕:“这是你大海哥昨天从县里带来的,你拿回家去,给大毛他们当点心吃。”
“这可是澜记买的糕点。”孟氏幽幽道:“刚才咱们桂生还在说,等客人下桌,或许奶奶就能把桌上的糖糕给他跟堂兄分了吃。”
“你给我少说两句。”孙二虎拽了一把自己妻子。
“我又没说错!”
孟氏眼角余光扫向婆婆手里的糖糕:“八十文一包的糖糕,说给外人就给外人,倒是不心疼自家俩孙子。”
孙家大儿媳张氏尴尬一笑,忙出声打圆场:“长生最近换牙,可吃不得甜食,这糖糕妹子赶紧拿着!”
弟妹好赖不分,她却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林家妹子,今天他们一家吃定瓜落儿。
这盘糖糕,拿了也烫手。
林羡正准备回绝,一道稚嫩的嗓音在孙家门口响起:“我们不要你家糖糕!”
话落,沈大毛已经迈过门槛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