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世上没有绝对的自由,但总比终日生活在尔虞我诈里来的好。”
“你以为离开这里便可以逃离一切了吗?”
“你什么意思?”
“你活着,这正宫血脉便在,只要正宫血脉在,这江山便总是你的,其他人拿了,总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你的存在就像一把密刺,无时不刺痛着他们。他们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恨不能立除之。你说,这样一根深扎血肉的刺,若是有朝一日露了头,你会轻易放过吗?”
“你是说……”
“你在宫里虽然无权也无势,但总还有太子的身份在,便是有人生了他心,总是投鼠忌器的。”
“……”
楚御话落,沈颜没有应声,只仰脸看着头顶夜穹,似沉思,似深虑,好半晌才开口道,“你把我想的太重要了,我所拥有的只是一个嫡出的身份罢了,可这身份,是父皇给的。皇后尚可二立,何况太子。父皇膝下育有七子,没了我一个还有我的六个哥哥,这太子之位总有人要坐的,一朝天子一朝臣,谁会去找一个失踪的前太子麻烦。”
沈颜说,眸中有犹豫一闪而过。
刚刚她其实有被楚御劝动,是啊,在皇宫好歹还有个太子的身份可以庇佑自己,可一旦自己离开,她便什么倚仗都没有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什么绝对的自由,一个人行走江湖,亦有诸多不便。人心险恶,她一个人真的应付的过来吗?
沈颜犹豫,犹豫是走还是留。
在她纠结难以抉择的时候,心底一个声音渐渐清晰了起来,那道声音告诉她,要为自己的将来试一试,万一她在别人眼中根本没那么重要呢。
她的离开或许会为那座宫城带起一丝涟漪,但也只不过是一丝而已。浩浩宫海,幽幽高墙,那古老的宫城里已不知埋葬了多少或悲戚或轰烈的旧人故事,风头一过,谁又记得谁是谁。
相比于一辈子都活在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深宫里,整日为自己的脑袋担心,沈颜更愿意试一试远走他乡,寻一个安逸小镇,支个小摊子,悠闲过活。
“你想好了吗?”楚御侧目,看着沈颜的侧脸。
“想好了。”沈颜郑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我不放心。”楚御唇角抿紧,“你一个人,若再遇见方才那种事情,怎么办?”
“你不是说我服过白呈给的解药后,可以暂时对蒙汗药免疫的嘛。”
“你以为那茶里下的只是蒙汗药?”
“不然呢?”
“鸳鸯蛊。”
“蛊?”
“鸳鸯蛊有雌雄两只,雌蛊为主,雄蛊为仆。雄蛊宿主必须全权听从雌蛊宿体之命,否则雄蛊会因失控暴亡,释放毒液,宿体会被毒液侵蚀,全身溃烂而亡。药石无医。你的那壶茶里,下的是雄蛊。”
楚御说的平缓,仿佛在说早上吃了什么,沈颜的心却跟着七上八下地覆天翻,她竟不知自己方才又在鬼门关前绕了一圈,现在想来,不禁一阵后怕。若楚御没有及时出现,她喝下了那杯茶,后果不堪设想。
“天临城不过万户民,外面的天地里,你不知道的事情更多。”楚御偏头看着她,“你学的那点功夫,对付三两蛮汉足以,想只身行走江湖,还差的太远。”
“可是……”
“除非,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