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佳身上可有什么可用以辨别身份的吗?”沈颜突然问道。
“佳佳失踪时穿的是件紫色衣裳。”
“我要问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就比如她可曾伤到过骨头,牙齿是否完整,有无缺失,有无龅牙,有无包牙?”沈颜追问,“或者她身长几许,是胖是瘦,手足尺寸等都可。”
若张远山真是因为季淮拦轿求援才遇害的,这个季佳便是破解连环抛尸案和张远山被害案最关键的突破点。
季淮闻言细细思忖了会儿,然后无力的摇了摇头,“这个……我实在是不清楚。佳佳毕竟不是我女儿,我对佳佳了解的也不是太多。不如这样,我晚会儿去趟莫阳村,问问阿灼和他婆娘,明儿再给你答复,您看行不行?”
“倒是也可……等等!”沈颜刚要满口答应,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登时住了口。
若真是如她猜测的那般,张远山的死与季佳有关。幕后之人为了掩盖真相甚至都不惜对当朝相国下了杀手,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糟了!”
沈颜大惊,慌忙起身,一把拉起季淮,“快,带我去季灼家!”
“来人,备车!不对,备马!三匹!”沈颜朝外头高喝一声,然后跑到殿外大声呼唤,“花倾野!!”
“怎么了?”
沈颜呼声未落,花倾野已经从不远处的凉亭里转了出来。与沈颜慌张不同,花倾野双臂环胸,满目波澜不惊。
“跟我走!”沈颜来不及和他解释,招呼一声,便往大理寺外走。
“我和少卿大人要去莫阳村走一趟,我们先去,你安排一百衙役随后跟上。”沈颜往外走的时候,随手拉过一个寺内官员嘱咐道。
“是。”
“……大人,这是怎么了?”季淮在后头跟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禁疑惑的问。
“来不及解释了,快带我们去季灼家。”沈颜无心与他解释,步履匆匆,直奔寺外。
大理寺外,三匹骏马已经准备好了,花倾野知道沈颜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也不废话,利落上马。沈颜也翻身上马,然后季淮却在底下站着,没有动弹。
“还等什么呢?”
“大人,小的……不会骑马。”季淮站在马旁,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
“花倾野,你带他。”沈颜知会了声,双腿一夹,呵了声,“驾!”
“喂!”
花倾野闻言眼睛一瞪,刚要拒绝,沈颜已驭马绝尘而去。
……
花倾野看了看沈颜的背影,又看了看地上一脸自责的季淮,喉结滚了滚,好像在做的是什么要命的决定。
经过好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花倾野到底还是低了头,“上来!”
“沓沓沓……”
马蹄踢踏,蹄声清脆,山木飞掠,沈颜的心亦急如焚,但愿不晚,但愿……
沈颜三人赶到莫阳村的时候,天色略略擦黑,村中许多人家烟囱里都往外飘着烟,走在乡路上可以闻到芬芳的菜香味,然而位于村尾的季灼家却房门紧闭,烟囱里也没有飘烟。
“去叫门。”三人坐于马背之上,沈颜面色严肃的说。
季淮从没骑过马,被花倾野一路带着怨气颠过来,胃里倒海翻江,差点去了半条命,根本顾不上沈颜,只抚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季淮!”
沈颜见季淮不应,回头看向季淮,见季淮此时难受模样,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没好脸的看向花倾野,瞪了他一眼。
花倾野挑挑眉,飞身下马,拉开自己与季淮的距离。
“有病。”沈颜小声喃喃了句,也不与他争执,自己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院门歪咧着,半开不开的样子,沈颜进到院子里,抬手刚想叩门,却发现房门是虚掩着的,沈颜叩门的手倏地顿在空中。
房门虚掩,透过缝隙隐约可见室内情形。此时天色已暮,室内光线并不明朗,但那一地殷红颜色依旧触目惊心。
这时候花倾野也已经过来了,见沈颜在门口止步,迟迟不敲门,不禁好奇的问,“怎么了?”
沈颜不答,但花倾野明显察觉到沈颜呼吸略有急促。
花倾野眉头微拢,诧异的扭过头,将视线转向咧缝的房门,抬手,一推。
“吱呦~”一声,房门打开来,与此同时,季淮也到了。
“砰!”的一声,房门撞到后墙,弹回来,被花倾野伸脚绊住。
屋里头,不见有人,却有鲜血淌了一地,凝成紫黑色。
季淮没有出声,反应过来抬腿便往里头走,一边往里头一边喊道,“阿灼啊,弟妹啊,你家是杀猪了吗,猪血撒了怎么也不……收……”
季淮来到里屋,看到榻上横陈二人,终于崩溃,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会这样?”季淮回头求救似的看向沈颜。
“怎么会这样?”季淮扶着门框,战战站着,泣不成声,“我前几日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这才几天,他们怎么就……就……”
沈颜的心亦悲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急着来此便是希望能救下他们一家,没想到还是来晚了。
那幕后之人为了遮掩罪行既然狗急跳墙到敢对当朝相国下杀手,自然不可能留着季灼一家。从现场的情况来看,这些人昨夜便行动了。
如果那些人昨夜便动手了,情况恐怕比现在看到的还要糟。
“带我们去你家。”沈颜说,短短六个字,却重若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