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天王爷不要我了呢。”卢安世平静地说，“男人靠不住的呀！钱比男人靠得住得多。”

宝川终于从床上撑了起来，“你这样说那叔叔合适么？”

卢安世笑得阳光灿烂：“凡事要靠自己呀！宝川，你以后可只有我了，快快快，和我一道赚钱去。”

两人收拾齐整，结伴外出。

宝川不知道她是要去哪里摆摊，“去驿馆旁边么？那里又臭又热。”

卢安世自然打得不是这个主意。她从秦湛处得知，玉关的兵士都是从全国各地调度来的，三年轮岗，今年刚好是轮值之年，有不少新兵入营。新兵放在东营，待操练之后才会分别安排进不同的兵种。所以她一出门就径自往东去了。

此时正值午休时间，卢安世见到一处营房，给宝川使了个眼色就钻了进去，里面有十来个大老爷们打着赤膊，有的七歪八倒地斜在营床上睡觉，有的围在一起喝酒打屁。见有人来，都睁大眼睛望着她们。

最初的羞赧过去，卢安世便厚着脸皮挥了挥手里的纸，“有人要写信么？”

那些大老爷们面面相觑。

“不按字算，一封十文钱。”

他们一言不发地背过了身，只拿光溜溜的脊背对着她。只有其中一个朝她们挥挥手，“睡觉呢。”

卢安世红了红脸，与宝川对视一眼，退了出去。

接连五个营房都是如此。

宝川打起了退堂鼓：“安世，天气好热呀。你看他们都爱理不理的，算了吧。我们回去喝冰镇绿豆汤吧。”

“你忍忍啊。晚上做好吃的给你吃。”卢安世安抚着宝川，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头。她摸不清头脑，不应该啊，为什么没有人想要廉价的书信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她在路上拦住一个军官，“请问这里是新兵营么？”

“是啊。”

卢安世眼珠子一转，“南方人都在哪一片？江南那片的。我来找个老乡。”

军官摇摇一指，卢安世朝他鞠了个躬，扯了扯背着的小箱箧朝那个方向走去。

“我就不信了！”她想，“总会有个人想写信又不识字的吧！”

在扫荡了几个南方营房之后，她也不自觉有些灰心。江南来的士兵普遍受教育水平比较高，大字认识几个，而且原本就来自一个地方，也都相熟，即使有不识字的，也有朋友代写，连跑了好久都没有任何生意。就在卢安世内心也开始动摇的时候，她突然被个大兵哥叫住了，“小兄弟，听你的口音，像是苏南一代的人啊。”

“嗯嗯，你也是啊！”

话匣子打开，两人认了乡亲，从苏凉八景聊到那人家中的老水牛，最后那人道，“小兄弟，陪我聊了那么久，耽搁你做事，要不你给我写一封，我不少你钱，一个字，一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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