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霏的工作挺忙,大炮的游戏入迷,两人难得见的一次面一开口却是个爆炸性的消息。
“你玩游戏玩出精神病了?”大炮本来正玩着饮料中的冰块,此时手一用力甩出去一颗。
淡定地看那个小冰块呈抛物线落下,沈丹霏揉揉太阳穴,“是啊,看医生开药,浪费不少时间,麻烦。”
“开药?”大炮仍然有点儿回不过神来,“呃……我看你挺正常的啊。”
说到这个,沈丹霏就郁闷,“是啊,不玩游戏的话,什么幻觉都没有。可是那医生一个劲儿地开药,说要稳定病情,大概是想钱想疯了,我准备吃完这一次就不吃了。”
“唉,你觉得好就行,”大炮喝了口饮料,眼珠子一转,有点贼兮兮地问,“那你还玩剑三吗。”
沈丹霏摇头,“不玩,免得再出现幻觉,不过就算不玩,我的帐号也不会给你的。”
大炮暗下了脸色,正郁闷地大口吞甜品,忽的试探地问,“说不定,不是你的幻觉,你的角色真的会说话呢?”大炮有点神神叨叨,至今觉得上有神灵下有地府一个个开罪不得,说话做事都有好多禁忌,不像沈丹霏标准唯物主义者,第一时间想到自己出现幻觉去看医生。
沈丹霏的回答是一个大大的白眼,“是啊是啊,我的角色活了,你上我的帐号去看看啊。”
“好啊好啊,回去就上。”大炮显然兴奋起来,喜色溢于言表,在沈丹霏不爽的眼神中才勉强收敛,垂下嘴角哭丧道,“我可怜的霏霏……受苦了。”
“得了吧你,”沈丹霏看看手表,鄙视,“一晚上,我的号你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我回家睡觉。”
……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丹霏接到了大炮的电话。
“夭寿啊你的角色真的会说话!”大炮一旦扯开嗓子嚷嚷,杀伤力巨大,把沈丹霏残留的睡意一下子吼没了。
沈丹霏伸个懒腰,看了一眼手机显示的时间为五点三十九分,有些恼怒,“喂,你熬夜意识不清醒就算了,打电话扰人清梦,找死?”
“我熬夜了!?”大炮这个当事人反而震惊,片刻后又把话题给拐了回来,“重点不是这个,而是你的角色真的是活的。”
揉了揉散乱的头发,沈丹霏兴趣缺缺地嗯一声,“你也出现幻觉了,我有药,吃不吃?”
“真的!”大炮急了,“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打个哈欠,沈丹霏一本正经道,“我不是不信你,是不信这种鬼怪传说,建国之后不能成精你不知道吗!”一口气吐槽完了,沈丹霏刚要挂电话再睡个把小时,就听见好友竭力嘶吼的声音。
“你的道长说你曾经喜欢过一个叫止息的花哥是不是真的!?”
沈丹霏就要点下挂断的手指迟疑了。
这一件事情,得追溯到剑三的50年代,沈丹霏那时没有时间,来剑三只是试着玩玩。她统共就充了15块钱的点卡,才花了不到15块点卡的时间,在那横跨两个月的33个小时游戏时间里,唯一认识的人是一个叫止息的花哥。
形单影只,没有满级,没有yy,就连紫色装备都是奢望,沈丹霏第一个道长号雨声寒曾经就是这么寒碜地活在不能飘雪的纯阳里。
而那个叫止息的花哥却带着她,看遍长安的一草一木。后来她等级高了点,止息就带她去混本,即使万花花间游是和纯阳紫霞功装备需求冲突的。那时候没什么副本,荻花、日轮、稻香村,是个人都能打会了,他还每次都一本正经地打字指挥她。
好笑是好笑,沈丹霏不嫌烦,还会嗯嗯嗯地回应,一口一个师父叫。
“你怎么知道。”止息的id在沈丹霏80年代初回归已经消失不见,她又没有别的亲友,大炮再怎么打探也不会知道这段只有两人知道的往事,除非……
想到那个可能,沈丹霏有些不敢相信,“止息联系你了?”
她和止息的关系,仅限于一段一起游戏的情谊,但对于感情少根筋的沈丹霏来说,却是二十几年来心里难得的在乎。她不是没和异*往过,谈过三个男朋友,没有真心喜欢过哪一个,合适了就交往,不合适了就分手。最后一个差点和她修成正果了,却因为她的晦气遭了车祸,康复后逃跑一样再不和她说话。
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她觉得自己就算真的好运遇到真爱,也能把对方给克死,慢慢看淡了悲欢离合。可是,再登陆剑三的她亲眼见着止息的id消失,自己的好友列表空荡荡的时候,才明白:有些分别的怅然,怎么也看不透的。
大概是因为止息是在她最困难的一年出现并给她安慰的一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