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海”这样的地方,要到□□点以后才会慢慢热闹起来。
盛夏来的早,大厅里还没来几个客人。服务生在做客人到来之前的最后一道检查:桌椅、台布、瓶花;调酒师在吧台后面细致的擦拭着瓶瓶罐罐,他身后的酒架上,各式各样的酒瓶在灯光的映照下反射出五颜六色的亮光;乐队在表演台上演奏着慢悠悠的曲子,一曲经过了改编的《茉莉花》,曲调柔软的让人只想靠着什么东西躺下去。
这里的确是一个能让人放松的地方。
盛夏让谭江和司机先回去,自己带着严桥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一边喝着小酒听音乐,一边在心里模糊的想,这人啊,真是奇怪。一个人坐在荒郊野地里未必就能静下心来,但是换成这种人为营造出来的气氛,却反而容易放松。
严桥端着一杯调的绿一层黄一层的酒老老实实的坐在一边当背景,他猜到盛夏来这里不仅仅是为了等商南。但他到底要做什么,他不说,严桥也不问。他是盛夏的助理,所谓的助理,在严桥的理解里,其实就是老板的一条触手,要做老板自己的两只手忙不过来的那些事情。最好的触手,是大脑一下达命令,触手立刻付诸行动。不会自作主张的提前,也不会磨磨蹭蹭的拖后。
严桥等他一杯酒快喝完的时候,才想起他没吃晚饭,空着肚子就过来了。顿时有些懊悔自己的粗心,喊来服务员要了一盘意粉。
盛夏本来是没什么胃口的,但是看到严桥紧张的样子,心里又觉得有点儿感动。一盘不怎么合口味的意粉倒是吃下去一大半。
胃里有了暖乎乎的食物,盛夏觉得精神也好了许多,也开始觉得自己今天跑到这里来的举动有些急躁了。他是想跟商南接触没错,但是“静海”才开了多久?他又何必做的那么明显呢?要知道,过犹不及。
盛夏相通了这一节,神情也放松了,对严桥说:“咱们今天不谈工作,你再点两杯酒,咱们听听音乐再回去。”
严桥愣了一下,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客人慢慢多了起来,乐队的演奏也从《茉莉花》变成了更加欢快的曲子。
盛夏开始觉得不耐烦了。他喜欢热闹的景致,但若是热闹的景致离他太近,他又会觉得烦躁。正想着要走,就见大厅一角的旋转楼梯上慢慢走下来几个人,好巧不巧的,他竟然有一半儿都是认识的:卢培、秦筑、刘长春,走在楼梯最里侧的男人竟然是霍东云。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人,有盛夏见过的,也有他看着面生的。
更不巧的是,卢培的一双贼眼一边下楼梯一边东张西望,一下子就看到了盛夏。他的眼睛一眯,嘴角缓缓勾了起来。
盛夏心里多少就有些腻味,见秦筑和霍东云也随着看了过来,他也只能站起身,过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卢培仍是一副野狗看见肉骨头的馋样,霍东云的眼神则有些意味深长,像是从盛夏的身上看出了什么秘密,秦筑则始终淡淡的。
盛夏倒有些庆幸碰见的不是卢培一个人,要是那样,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了。
几个人真真假假的寒暄了一番,霍东云挺客气的说了句,“阿晖那里,听说一直是你照顾,我这个做堂兄的还没谢谢你呢。”
盛夏觉得这话说的有意思,好像他不知道两人是情侣关系似的。或者他是有意这么说,为了在卢培和秦筑面前表达什么意思?
“应该的。”盛夏笑了笑问他,“霍先生也是出来消遣的?”
霍东云连忙摆摆手,“家里一堆事儿,阿晖那里我都要挤时间过去看看,哪里还能到处跑。这次过来是找秦兄谈点儿正经事的。”他答应了霍东晖,自然就要做戏做足全套,在他堂弟的这个小情人的面前也不能漏了一点儿口风。
盛夏听他这么说,果然就想到了卢培说的那个挣钱的项目。但他没打算掺和一脚,自然也就不打算细问。正这样想的时候,就听霍东云说了句,“听阿晖说,你也对这个项目感兴趣?怎么,是‘盛世’打算转型吗?”
盛夏愣了一下,他注意到霍东云的眼神略有些奇怪,像是在给他使眼色。盛夏心里不明所以,但表面上还是做出平静的样子笑了笑说:“谁会嫌钱多呢?”
“这话说的好。”霍东云拍了拍走在他旁边的卢培,“有钱大家一起赚嘛。”
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盛夏琢磨着,这些人大概都是对卢培和秦筑挑头的那个项目比较感兴趣的人。他只是不大明白霍东云为什么会这么做,霍家的制药厂还没从官司里摘出来,听霍东晖说他还在惦记城东的那块地,想要搞住宅。他哪有闲心跑去搞什么外地的项目?若说霍东云不是真心想要掺和这个项目,他又干嘛浪费时间跑来跟卢培秦筑两个人周旋?
想不通,也只能先放在一边。
这一伙人都是下来送霍东云的。霍东云年纪虽然不大,但整个临海市谁不知道他是霍家的领头人。如今霍东云明确表了态,不少人都像吃了定心丸,对待秦筑卢培的态度也有了微妙的转变。
盛夏的心情也跟着微妙了起来。
秦筑一直在跟霍东云聊天,卢培却难免分出几分心思留意着盛夏,见他流露出这样的表情,心里先叹了口气,也不顾忌别人,硬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到了停车场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