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圣母石榴红绫,巫阳女祸从口出
楼至想到此处,因想起那三圣母在小戏之中是一位待字闺中的少女,衣着十分鲜亮,如今自己早已成婚十几年,又诞育了三个孩儿,身段难免有些成熟,只怕难以演出,因蹙眉对后无封道,“只怕这一出做不来,如今我月份大了,冒然束腰,对孩子不好。”
后无封尚未答言,巫阳女官却笑道,“这却无妨,娘娘身材苗条,三月方才显怀,如今粗看身段,却比寻常妇人更为窈窕一些,又有生绢束腹,想来不妨的,那戏服比不得常服,总要做的衣袂翩跹,舞动起来方才好看,娘娘无须挂怀此事,若不放心时,奴婢们已经从教坊选来数十套戏装,娘娘且去试试无妨呢。”
楼至听闻此言倒觉得有些新鲜,因点头道:“这也罢了,只是不知衣裳搁在何处。”后无封闻言躬身答道:“就在戏台子底下的后台处,奴婢见那里倒与教坊有些相似,亦可妆扮练舞,因将几箱东西寄存在此处。”楼至闻言,因换了件衣裳,由两位宫人搀扶着往戏台去了。
一时间三人来在戏院后台之处,却见几个宫娥正在整理戏装头面之物,见他三人来了,都垂手侍立,那巫阳女官服侍楼至久了,因知他更换衣装之际不喜有人在旁服侍的,因命他们出去在门外伺候,只留自己与后无封两人为楼至拣选衣物。
楼至倒是许久不曾见过这些东西,如今见了,倒觉得恍如隔世一般,因伸手在箱中取了几件细看。后无封因趁机捡了一套戏装献与楼至眼前道:“娘娘过目,这一套便是三圣母的服饰了。”
楼至闻言,因托于掌上细看,却是蜜合色的袄儿,石榴红绫的裙子,因摇头笑道:“这如何使得,我也是快满三十的人了……”后无封因有些讶异地细看了楼至几眼,巫阳女官见状笑道:“娘娘别见怪,这位夫人久在教坊之中服侍,并不知娘娘的千秋。”后无封闻言低眉含笑道:“如此说来,我只比娘娘大两岁,却像是隔了一辈人了,娘娘莫不是天仙下凡,青春永驻么……”两人一唱一和,说的楼至脸上一红,低了头道:“这颜色恐怕太鲜亮了些……”
后无封闻言笑回道:“那三圣母婚配之时年才及笄,原该如此妆扮的,况且此番娘娘做一出小戏,乃是与圣上伉俪情深之意,圣上见了娘娘这等娇俏装束,自然龙心大悦,我们做奴婢的,脸上也跟着有光彩,还请娘娘万勿推脱才是。”说着与巫阳女官两人拉着楼至给他换了装束,楼至虽然羞涩,只是后无封所言却是不无道理,如今自己为了缓和与丈夫的关系,已经打定主意做个小戏给他观赏的,怎好在此时反悔。是以半推半就由着她两人将自己的衣裳穿戴整齐了。
后无封因俯身为楼至束腰之际,竟“咦”了一声笑道:“娘娘玉骨竟这般娇小,虽然腹部方才粗看有些珠圆玉润的,怎知系上这束腰却不合适了,原比当年宫内教坊之中的舞娘还要纤细一些。”楼至闻言低头细看,果见那束腰之处的痕迹犹在,自己倒比那痕迹束缚之处还要纤瘦。两个宫女感叹之际,早已为楼至打点好了衣衫,因搀扶着他的手臂来在落地镜前细看。
楼至抬眼一瞧,却见镜内的仙女身穿着蜜合色的袄,腰间系着大红的汗巾子,底下一色石榴红绫的湘裙,娇俏难当,凭谁看去,也只有十五六岁年才及笄的模样儿,因不禁脸上一红,却也有些骄然之意,只是一面心下疑惑,如何自己这般面嫩,总不见岁月痕迹。
那两位宫娥见了,不禁赞叹起来,因服侍着楼至复又端坐在镜妆台前,后无封因笑道:“奴婢斗胆,恳请娘娘让奴婢伺候上妆。”楼至闻言蹙眉道:“这倒罢了,左右不过是演习,等到上台之际在描画也不迟。”那后无封闻言含笑回禀道:“娘娘原不知教坊缘故,只因上台之前舞娘都要试妆几次,方知什么妆束更为明艳娇俏,那台上采光通透,还须浓妆艳抹一番,方不显突兀苍白之感。”
楼至闻言,心知这是教坊规矩,如今自己虽是主子,却也不好仗势压人,少不得入乡随俗听她处置,因点头道:“既然如此,凭你施为便罢了。”
后无封听闻此言,方放心说了声失礼,一面端详了楼至一会儿,因点头笑道:“娘娘面嫩得很,如今咱们要做的是那《宝莲灯》中飞天舞一出,便描画一个桃花妆,倒是便宜得很。”
楼至闻言蹙眉道:“我进宫之后,因见许多宫娥彩女,连带着一二品的诰命皆在额间沾上几枚花瓣落英的,可就是唤作桃花妆么?”后无封闻言点头笑道:“正是,如今京城里十分流行此等妆束呢。”